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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那个被“虫子”叮过的地方平滑如常,什么也没有。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哪有什么情蛊。
我心情很好地跳下床,膝盖的伤似乎也好多了。走到窗边,推开窗,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湿润清新的空气。
远远地,看到乌执依旧坐在廊下,捣弄着他的那些草药。晨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安静美好得不似真人。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向窗口的我。
隔着一段距离,我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却看到他对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往常。
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我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他看着我,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个弧度很浅,很快消失,却让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我忽然觉得,就算真的有什么情蛊……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然而,我并不知道。
在我安心睡去之后,那个背我回来的少年,曾在月光下凝视我许久。
在我宣告“永远不变心”的时候,他绿色眼眸深处翻涌的,是何等复杂难言的情绪。
更不知道,那落入汁液、悄无声息融入我血脉的“尘埃”,此刻正安静地蛰伏在我的心脉附近,如同最忠诚的卫士,也如同……最隐秘的枷锁。
它不会带来万虫噬心的痛苦。
它只会让那份“喜欢”,如同被施了肥的藤蔓,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滋长,缠绕骨骼,渗入血脉,直至成为唯一的信仰和本能。
永远爱乌执。
永远不离开乌执。
这不再仅仅是一句誓言。
而是从那一刻起,被写入血肉的、无法违背的宿命。
乌执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捣药。
石臼发出规律的咚咚声,掩盖了他一声几不可闻的、轻似叹息的低语:
“是你说的……”
“永远。”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以往的节奏,却又处处透着不同。神树一夜绽放的奇景和那浓郁的花香似乎驱散了寨子里弥漫已久的压抑和恐慌,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那些因“瘴毒”而起的悲恸哭声也渐渐平息。
我安心地待在乌执的小楼里,看着他调养身体,捣弄草药,偶尔也会帮他分拣一些简单的药材。只是总觉得手腕上空落落的,似乎少了点什么——那只乌执送我的、刻着枯叶蝶和神秘符文的苗银镯子,不知何时不见了!
我心中顿时一慌,连忙在屋里翻找。那镯子虽旧,却是我与他最初的联结,更是他亲手为我戴上的,意义非凡。
“在找这个?”乌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抬头,见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中正拿着我那枚失落的银镯。阳光照在古拙的银镯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那只錾刻的枯叶蝶仿佛要振翅飞走。
“原来在你那里!”我松了口气,欣喜地跑过去,“我找了好久,还以为丢了呢!”
乌执没有立刻将镯子还给我,而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镯身上那只枯叶蝶,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像是回忆,又像是某种决断。
“那日,”他低声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重量,“它护主心切,离了你。”
我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离了我?镯子怎么会……”
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猛地想起,那日在后山,卓玛将淬毒匕首刺向乌执的瞬间,似乎有一道极快的银光从不知何处射出,狠狠咬中了卓玛的脖颈!"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