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第三次检查了手机屏幕,确认那个名为“第三视角”的微信群没有新消息弹出。
窗外的雨丝斜斜地织着,将老城区的砖瓦晕染成一片沉郁的灰蓝,
他指尖的烟蒂积了长长的一截灰烬,落在摊开的案卷上,烫出一个细小的焦痕。
案卷的主人是苏晚,三天前被发现死于自家阁楼。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门窗完好,
唯一的异常是阁楼中央那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
以及散落在周围的七八个空酒瓶——法医鉴定显示,她血液中的酒精浓度远超致死量,
初步判定为酒精中毒身亡。可林深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认识苏晚,或者说,
认识作为古籍修复师的苏晚。三个月前,他因一桩民国旧案的卷宗破损,
曾去她位于老巷深处的工作室求助。那间摆满了宣纸与浆糊的屋子,窗台上养着几盆多肉,
阳光透过木格窗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连指尖沾着的糨糊都显得格外安静。
这样一个连咖啡都只喝三分糖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喝到酒精中毒?“现场的酒瓶品牌混乱,
有高端红酒,也有廉价啤酒,不像是一个人会同时购买的类型。”林深对着手机屏幕,
在“第三视角”群里敲下这句话,随后附上了现场拍摄的酒瓶照片。
这个群是他偶然间加入的,群里只有五个人,彼此从未见过面,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不清楚,
只靠一个代号相称。群主是“老鬼”,据说早年是刑侦界的传奇,
后来不知为何退隐;还有擅长心理侧写的“影子”,精通痕迹鉴定的“墨痕”,
以及对网络追踪了如指掌的“夜枭”。他们聚在这个群里,不为名利,
只是偶尔帮林深这样的基层警员分析一些棘手的案子。消息发出不到两分钟,
“墨痕”的头像就亮了。“看酒瓶瓶口的磨损痕迹,至少有三个不同的人碰过。
红酒瓶的瓶口有明显的唇印残留,边缘整齐,应该是女性留下的,
大概率是死者本人;啤酒瓶的瓶口没有唇印,但有男性的指纹,纹路较粗,指腹有老茧,
可能是体力劳动者;还有一个威士忌酒瓶,瓶口既没有唇印也没有完整指纹,
像是被人刻意擦拭过。”林深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苏晚的社会关系很简单,
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固定的伴侣。她的工作室生意清淡,
接触的大多是像他这样的客户,或是古籍收藏爱好者,怎么会和体力劳动者扯上关系?
“影子”紧接着发言:“从现场的布局来看,阁楼不大,东西摆放得很整齐,
只有酒瓶散落一地,像是有人在离开前刻意为之,目的是营造出死者独自酗酒的假象。
死者的姿势也有问题,她是蜷缩在墙角的,双手紧握,这不符合酒精中毒者通常的放松状态,
更像是在死前经历过某种恐惧或挣扎。
”“夜枭”则发来一段代码般的文字:“我查了苏晚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信息,
她和一个叫‘阿力’的人联系频繁。这个‘阿力’真名叫王大力,是附近工地的搬运工,
有过盗窃前科。三天前晚上八点左右,王大力曾给苏晚打过一个电话,通话时长只有十几秒,
之后苏晚的手机就再也没有任何通讯记录了。”线索似乎渐渐清晰起来。林深熄灭烟蒂,
起身拿起外套,准备去工地找王大力。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别找王大力,他只是个棋子。想知道真相,
今晚十点,老地方见。”“老地方”是林深和苏晚第一次见面时的咖啡馆,
位于老城区的街角,装修得很复古,平时没什么人。林深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也不确定对方的目的,但他知道,
这或许是解开苏晚死亡之谜的关键。晚上十点,林深准时来到咖啡馆。
店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亮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他。
听到脚步声,女人缓缓转过身,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是苏晚的闺蜜,陈曦。
陈曦的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恐惧。她看到林深,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你会来。
”“短信是你发的?”林深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带着一丝警惕。陈曦点了点头,
双手捧着温热的咖啡杯,指尖微微颤抖:“苏晚死的前一天,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她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让我帮她保管一样东西。我当时没在意,
以为她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直到第二天听到她的死讯,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她让你保管什么东西?”林深追问。“一本古籍,”陈曦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是一本民国时期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当年一桩贪污案的真相。苏晚说,
这本日记的原主人是她的外公,当年因为知道了太多秘密,被人灭口了。
她也是在修复外公留下的旧物时,偶然发现这本日记的。”林深的心沉了一下。
他想起三个月前去找苏晚修复的那本案卷,正是关于民国时期一桩悬而未决的贪污案。
难道苏晚的死,和这本日记有关?“那本日记现在在哪里?”“我藏起来了,
”陈曦的眼神变得坚定,“苏晚说,如果她出事,就让我把日记交给一个靠谱的警察。
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她的案子,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被收买的人。”她说着,
从包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本子,推到林深面前。林深打开红布,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
纸页已经有些脆了,上面的字迹娟秀,记录着当年贪污案的细节,涉及的人物名单里,
有一个名字让林深格外熟悉——现任市财政局局长,张宏远。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陈曦脸色一变:“不好,
是张宏远的人!”林深立刻起身,将日记塞进怀里,拉起陈曦就往咖啡馆的后门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冲出后门,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里堆满了杂物,
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前方的出口。“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陈曦气喘吁吁地问。
“因为这本日记,”林深一边跑一边说,“张宏远担心日记里的秘密被曝光,
所以才会杀人灭口,先是苏晚的外公,现在是苏晚。王大力应该是被他收买,
去苏晚家里寻找日记的,只是没想到苏晚已经把日记交给了你。
”就在他们快要跑到小巷出口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的杂物堆里冲了出来,
手里拿着一根铁棍,朝着林深的后背挥去。林深反应迅速,一把将陈曦推开,
自己则侧身躲过,铁棍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溅起一片灰尘。黑影不是别人,
正是王大力。他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把日记交出来,不然你们今天都别想走!
”林深没有说话,而是摆出了格斗的姿势。他知道,现在不能退缩,不仅是为了苏晚,
也是为了揭开当年的真相。王大力再次挥着铁棍冲了过来,林深看准时机,
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铁棍掉落在地上。紧接着,他一拳打在王大力的胸口,
王大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就在这时,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王大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跑,却被林深死死地按住。
“你跑不掉了,”林深的语气冰冷,“你以为张宏远会真的保你吗?
他只是把你当成一枚棋子,用完了就会扔掉。”很快,警察赶到了现场,将王大力带走。
陈曦看着林深,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林深摇了摇头:“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
我们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真相。”第二天,林深拿着日记和相关证据,来到了市纪委。
张宏远得知消息后,试图逃跑,但最终还是被警方抓获。随着张宏远的落网,
当年的贪污案真相大白,那些被掩盖的秘密终于重见天日。苏晚的葬礼上,林深站在墓碑前,
将那本日记轻轻放在墓碑上。“你放心,真相已经查明了,你的外公也可以安息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林深转身离开,
手机里的“第三视角”群又弹出了新的消息,“老鬼”发了一句:“案子结了?不错。
”林深笑了笑,回复道:“结了,谢谢大家。”他知道,这个群里的人,
就像是他背后的眼睛,在他看不清真相的时候,为他指引方向。而苏晚的死,
也让他更加明白,作为一名警察,肩上的责任有多么沉重。日子一天天过去,
老城区的雨停了,阳光重新洒在砖瓦上,泛着温暖的光泽。林深依旧在基层做着平凡的工作,
偶尔会想起苏晚,想起那个充满谜团的阁楼,想起“第三视角”群里那些未曾谋面的伙伴。
他知道,只要还有罪恶存在,他们就会一直坚守下去,用自己的方式,
守护着这座城市的正义与光明。某天,林深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张明信片,
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句手写的话:“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林深看着明信片,仿佛看到了苏晚温柔的笑容,
也看到了“第三视角”群里那些伙伴们坚定的眼神。他将明信片小心翼翼地收好,
转身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因为他知道,还有更多的真相,等待着他去揭开。
暗河回响·续章林深将那张匿名明信片夹进了苏晚修复过的那本民国案卷里,
纸页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浆糊与松烟墨混合的气息。他刚把案卷锁进抽屉,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是局里的老周打来的,语气带着几分急促:“林深,过来一趟,张宏远案子有新情况。
”赶到审讯室时,张宏远正瘫坐在椅子上,曾经的财政局局长如今头发凌乱,
西装上沾着褶皱,全然没了往日的派头。见林深进来,他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林警官,我要举报,我知道谁是幕后黑手!”林深拉开椅子坐下,
指尖敲了敲桌面:“说清楚。”“当年的贪污案不是我主导的,”张宏远的声音沙哑,
带着恐惧,“是‘先生’,我只是替他办事的。苏晚的外公发现了真相,
是‘先生’让我找人做掉的;苏晚找到日记后,也是‘先生’逼我灭口,
王大力只是‘先生’安排的棋子,连我都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先生’是谁?
”林深追问,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张宏远却猛地摇头,
身体开始颤抖:“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我们从来没见过面,都是通过电话联系,
他的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来男女老少。但我知道,他的势力很大,能调动很多资源,
连警局里都有他的人!”林深的心沉了下去。他立刻回到办公室,打开“第三视角”群,
把张宏远的供词敲了进去。没过多久,
“夜枭”率先回复:“我查了张宏远近五年的通话记录,确实有一个无法追踪的加密号码,
每次通话时间都不超过两分钟,而且每次通话后,张宏远的账户都会有一笔匿名资金流入,
来源查不到。”“影子”接着说:“从张宏远的反应来看,他对‘先生’的恐惧是真实的,
这种恐惧不是对普通上级的敬畏,更像是对掌握着他致命把柄的人的绝望。
‘先生’很擅长心理操控,而且行事极其谨慎,不会留下任何直接线索。
”“墨痕”则发来一张图片,是从苏晚工作室的监控硬盘里恢复的片段——案发前一周,
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曾在工作室门口徘徊,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从身形来看,
不像是王大力。“这个人很可能是‘先生’派去监视苏晚的,监控被人为损坏过,
我花了很久才恢复出这几秒钟的片段。”线索再次陷入僵局。林深揉了揉眉心,
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阳光正好,老城区的巷子里有人骑着自行车经过,铃铛声清脆,
可他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这时,手机响了,是陈曦打来的。“林深,
你还记得苏晚的工作室吗?”陈曦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今天去收拾她的东西,
在她的工具箱底层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个U盘。”林深立刻驱车赶往苏晚的工作室。
那间摆满古籍的屋子依旧保持着苏晚离开时的样子,窗台上的多肉已经有些枯萎,
阳光透过木格窗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陈曦站在工作台前,
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陈曦指着工具箱底层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