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我,陆安,一个穷书生,娶了个傻媳妇。我媳妇乔念,确实不爱说话,反应也慢。
我娘抢她嫁妆,她不吭声;我姐骂她废物,她眼皮都不抬一下。我气得半死,
她倒反过来劝我,说气大伤身,不值得。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守着个傻媳妇,
被我娘和我姐欺负到死。直到那天,我姐拿着一张假账单,指着乔念的鼻子骂她偷钱,
要我娘把她沉塘。我那傻媳妇,第一次抬起了头。她没哭没闹,只是从箱底摸出个小算盘,
当着全族人的面,把我娘和我姐这些年从我们房里“拿”走的每一文钱,都算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不是傻。她是神。一个手持算盘,断人生死的神。
1.我那看似傻憨的媳妇我叫陆安,是个读书人。按理说,读书人应该有点骨气,但我没有。
尤其是在我娘和我姐面前,我的骨气,还不如院子里那只老母鸡的硬。这事不怪我,
主要是我身子骨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咳,说句话都喘气。我娘常说,
要不是我爹死得早,家里就我一根独苗,她早就把我塞回娘胎重造了。我爹没了之后,
家里就我娘说了算。后来我姐陆珍嫁了人,没两年又和离回家,
家里就变成了两个女人说了算。我在这个家里,地位约等于那张缺了腿的板凳,平时没人理,
偶尔想起来了,就拿来垫垫脚。直到我娶了乔念。我的地位,成功从缺腿板凳,
降级成了垫板凳用的那块破砖。乔念是我媳妇,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傻。当然,
没人当面这么说,都说她性子“文静”、“老实”。但我知道,这些词翻译过来,
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意思。她嫁过来那天,我姐陆珍当着所有宾客的面,
把一杯茶“不小心”泼在了她的新嫁衣上。我气得脸都白了,想理论,一口气没上来,
咳了个半死。乔念呢?她就低头看着那片茶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冲着我姐,
慢慢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怎么说呢,特别干净,干净得有点空洞,
像个刚出窑的白瓷娃娃。我姐被她看得一愣,随即撇撇嘴,骂了句“傻子”,扭头走了。
从那天起,乔念“傻媳妇”的名声,就在我们家,乃至整个村子,坐实了。她确实“傻”。
我娘说,新媳妇要有规矩,天不亮就要起来做全家的饭。于是乔念每天天不亮就去厨房。
结果呢?她不是把盐当成糖,就是把火烧得能燎了房顶。一顿早饭做下来,锅是黑的,
饭是糊的,我娘的脸也是黑的。骂她,她就低着头,也不还嘴,你说啥她都“嗯”。我姐说,
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就来气,让她去院里喂鸡。结果,她把一整袋精米全撒给了鸡,
把我娘心疼得直拍大腿。问她为什么,她说:“我看它们饿了。”瞧瞧,多傻。
我娘和我姐认定她是个傻子后,对她就更不客气了。她嫁妆里有对成色很好的银镯子,
我娘看上了,说是替她“保管”,戴上就没摘下来过。乔念看见了,也只是看了一眼,
就转过头去忙自己的事了。我姐呢?更过分。她看上了乔念的一根梅花簪,直接上手就拔,
说“借去戴两天”。这一借,就没个还的时候。我实在看不过去,
晚上就跟乔念说:“那是你的东西,你怎么不跟她们要回来?
”乔念那时候正在灯下给我缝补一件旧衣服,闻言,抬起头看我。她的眼睛很亮,
在昏暗的油灯下,像两颗星星。她看了我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要不回来。
”“怎么要不回来?那是你的嫁妆!”我有点急。“跟她们吵吗?”她问我,语气很平静,
“你身子不好,吵架伤气。不值当。”说完,她就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那一针一线,
缝得特别稳,特别细密。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堵得慌。我觉得,我一个大男人,
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真是窝囊透了。但我能怎么办呢?我一跟我娘理论,
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她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一跟我姐争辩,
她就坐在地上撒泼,说她一个和离归家的可怜人,在娘家还要受弟弟和弟媳的气,
不如死了算了。我吵不过她们,也说不过她们。久而久之,我也就认命了。只是,
我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乔念。娶了这么个傻媳妇,还让她跟着我受委屈。那天晚上,
我咳得厉害,一晚上没睡好。乔念就坐在床边,给我一下一下地顺着背,一整晚也没合眼。
天快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前,我好像听见她在我耳边,用一种很轻很轻,
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她说:“陆安,别急,快了。”我当时烧得迷糊,也没听清。
只觉得,我这媳妇,虽然傻,但心是好的。这就够了。
2.那只“借”走的簪子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我娘和我姐,
变着法儿地从乔念身上占便宜。今天说布料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我姐做件新衣裳。
明天说那匣子里的珠花太艳,不适合乔念这种“老实”姑娘戴,还是我姐戴着好看。
乔念的嫁妆,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少。而她,还是那副样子。不争,不抢,不说话。
每天就是给我洗衣做饭,缝补浆洗,偶尔对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发呆。村里人都说,
陆家小子有福气,娶了个这么听话的媳妇。我听了,只想苦笑。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
转折发生在一个月后。那天是村里张大户家的儿子娶媳妇,大摆宴席,
我娘和我姐都要去吃席。女人家嘛,这种场合,就是比谁穿得好,戴得气派。我姐陆珍,
为了压过村东头李寡妇家的闺女,一大早就开始翻箱倒柜。最后,她的目光,
又落在了乔念的梳妆匣上。那根被她“借”走的梅花簪,她早就戴腻了。这次,
她看上了一支点翠的蝴蝶钗。那钗子做得极精致,蝴蝶的翅膀是上好的翠鸟羽毛,薄如蝉翼,
随着人的动作微微颤动,活灵活现。这是乔念嫁妆里,最贵重的一件首饰。“弟媳,
这钗子借我戴戴。”我姐说话都懒得绕弯子,直接上手就去拿。我当时正在喝药,
一口药差点喷出来。我拦在她面前,涨红了脸:“姐,这是乔念压箱底的东西,不能借。
”“什么叫借?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姐一把推开我,“再说了,就她那傻样,
戴这么好的东西,也是浪费。我戴出去,人家也只当我们陆家有脸面。
”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撞在桌角,咳得撕心裂肺。乔念默默地从床上下来,扶住我,
给我顺气。她从头到尾,都没看我姐一眼,也没看那支钗子一眼。
我姐得意洋洋地把钗子插在头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嘴里啧啧称赞:“真好看,还是配我。
”然后,她就和我娘一起,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了。我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门口说:“你看,她们……她们就是强盗!”乔念扶着我坐下,给我倒了杯热水,
轻声说:“喝点水,顺顺气。”“我还顺什么气!我都快气死了!”我把杯子往桌上一顿,
“乔念,你怎么就这么能忍?那可是你娘留给你的念想!”乔念的娘家人,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这支钗子,是她唯一的念想。我以为,她再傻,也该有点反应。
可她没有。她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什么都没有。她就那么看着我,
看了很久,久到我心里都发毛了。然后,她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陆安,今天村里,
是不是来了个走街串串的货郎?”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想了想,
点头:“是啊,早上听见吆喝声了。怎么了?”乔念没说话,她走到自己的嫁妆箱子前,
打开,从一堆衣服底下,翻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对小小的,
毫不起眼的银耳钉。她把耳钉放在手心,然后走到门口,对外面的巷子,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她对我说:“陆安,你帮我个忙。”“什么忙?”“你去把那个货郎叫住,
就说……我要卖掉这对耳钉。”我更糊涂了。这对耳钉,我知道,是她嫁过来时戴的,
成色一般,根本不值几个钱。她卖这个干什么?“你缺钱了?你要钱跟我说,
我……”“不是。”乔念打断我,声音还是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你去吧,
就说我卖。但是,你得让村口的王大娘,李大婶,还有西边周家嫂子,都‘不小心’看见。
”我彻底懵了。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着她那双异常平静的眼睛,
我鬼使神使地,就点了点头。我拿着那对耳钉出了门,按照乔念说的,
故意在王大娘家门口跟货郎拉扯,又在李大婶的窗根底下大声讨价还价。最后,
我以三十文钱的价格,把那对耳钉卖给了货郎。整个过程,
至少被七八个闲着没事的妇人看在了眼里。我揣着那三十文钱回家,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一进门,就看见乔念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那是我平日里看的《论语》。
她看得……很认真。我把钱放在桌上,问她:“乔念,你到底想干什么?”乔念抬起头,
把书合上,对我说了四个字。“等着看戏。”3.舌头底下压死人我没等到戏。
先等到的是我娘和我姐的怒火。她们吃席回来,一进门,我姐的脸就拉得老长。“陆安,
乔念!你们给我滚出来!”我娘跟在后面,也是一脸晦气。我扶着门框,
有气无力地问:“娘,姐,怎么了?”“怎么了?”我姐把头上的蝴蝶钗一把拔下来,
摔在桌上,上面的翠羽都摔掉了一根,“你们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我今天在酒席上,
脸都丢尽了!”我娘也在旁边帮腔:“就是!我们陆家的脸,
今天算是被这个丧门星给丢光了!”说着,她就指着乔念的鼻子。乔念从屋里走出来,
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她们骂的不是自己。我听了半天,
才从我姐颠三倒四的咒骂里,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
我姐戴着那支漂亮的蝴蝶钗去赴宴,本来是想出尽风头。一开始也确实如此,
不少妇人都围着她,夸她的钗子好看。我姐得意坏了,说是自己娘家贴补的。结果,
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来一句:“哎呦,陆家大姑奶奶,你家都阔气到戴这么好的首饰了,
怎么你弟媳妇,还要变卖嫁妆度日啊?”这话一出,全场都静了。然后,
村口的王大娘就“恰好”也在,绘声绘色地讲了今天早上,我如何在大街上,为了三十文钱,
把乔念的银耳钉卖给了货郎。这下,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大家看我姐的目光,
就像在看一个抢弟媳嫁妆的恶毒姑姐。看我娘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苛待儿媳的恶婆婆。
我姐那张脸,当场就从白变成了红,又从红变成了紫。她想解释,可人家的嘴,比她快多了。
“啧啧,自己穿金戴银,却让弟弟弟媳穷到卖嫁妆,这事做得可不地道。”“就是啊,
那乔念多老实一孩子,嫁过来就没享过福。”“你们看她头上那钗子,我瞧着,
倒像是乔念的陪嫁,那手艺,我们这小地方可没有。”舌头底下压死人。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我姐和我娘,在酒席上被人指指点点,连饭都没吃好,就灰溜溜地跑了回来。“说!
是不是你个小贱人,故意在外面败坏我们名声!”我姐气急败坏,上来就要打乔念。
我赶紧拦在前面。乔念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让开。她走到我姐面前,这是她第一次,
正眼看我姐。“姐,”她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清晰,“钗子好看吗?”我姐一愣。
“你……你什么意思?”“我只是问,钗子好看吗?”乔念又问了一遍。
“好看……关你屁事!”“好看,就行了。”乔念说,“你戴着好看,我也高兴。
只是没想到,戴这么好看的钗子,还会被人说闲话。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戴了。”她这话,
说得特别诚恳,特别无辜。就好像,她才是那个一心为我姐着想,却办了坏事的好心人。
我姐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啊,你能说什么?你说她故意设计的?证据呢?
人家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娘在旁边气得直跺脚,却也找不到发作的由头。
最后,她只能指着我骂:“没用的东西!管不住自己媳妇,让她出去丢人现眼!”我低着头,
没说话。心里,却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我看着乔念。她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站在那里,像一朵风一吹就倒的小白花。但我现在知道,这朵花,有毒。而且是剧毒。
她不动手,不动嘴,只是卖了一对不值钱的耳钉,就让我姐和我娘,在全村人面前,
抬不起头来。这已经不是傻了。这是杀人不见血的刀。那天晚上,我姐把那支蝴蝶钗,
扔回了乔念的梳妆匣。之后的好几天,我娘和我姐都消停了许多,看乔念的眼神,
也带上了一丝……忌惮。我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乔念,
心里第一次,对她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情绪。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愧疚。是敬畏。
4.一碗加了料的鸡汤我以为,经过“钗子事件”,我娘和我姐能收敛一点。事实证明,
我还是太天真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们的记性,跟鱼差不多,只有七秒。
消停了不到半个月,她们就又故态复萌了。起因是我又病了。这次病得有点重,
连着咳了三天血,请了镇上的大夫来看,说是肺痨的底子,得好生养着,不能动气,
不能劳累,还得吃点好的补补。大夫开了几副药,又嘱咐我娘,
最好能隔三差五炖点鸡汤给我喝。我娘嘴上应着,脸上却老大不情愿。家里的鸡,
那都是要下蛋换钱的,给我炖汤喝,她舍不得。但我是她亲儿子,眼看着就要咳死了,
她也不能真不管。于是,她咬咬牙,抓了家里最老的那只公鸡,炖了一锅汤。汤炖好了,
满屋子都是香味。我姐陆珍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围着砂锅转了两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娘,这汤闻着可真香啊。弟弟一个人也喝不完,不如让我也尝尝?”我娘最疼她这个女儿,
立马点头:“喝,喝!我先给你盛一碗,剩下的再给那病秧子端过去。”说着,
她就把锅里最大最肥的那个鸡腿,捞出来给了我姐。然后,又把剩下的鸡肉捞出来大半,
说:“这肉留着,晚上给你炒个菜。”最后,一锅浓浓的鸡汤,就只剩下几块碎肉和骨头。
我娘把这碗“汤”端到我房间,放在桌上,没好气地说:“喝吧!为了你,
家里的老本都快吃光了!”我看着那碗清汤寡水的玩意儿,心里一阵悲凉。这就是我亲娘。
我还没说什么,乔念端着我的药进来了。她看到桌上的鸡汤,愣了一下。然后,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药放在我床头。我娘看见她,眼睛一横:“看什么看?
没见过鸡汤啊?要不是因为这个病秧子,你能闻到这味儿?真是个扫把星!
”乔念还是没说话。她走到桌边,端起那碗鸡汤,闻了闻。然后,她当着我娘的面,
走到窗边,手一扬。哗啦一声。整碗鸡汤,连带着里面的碎肉骨头,
全被她倒进了院子里的泥地里。我娘和我,都惊呆了。“你……你这个败家娘们!你疯了!
”我娘反应过来,尖叫着就要冲上去打她。我赶紧下床拦住。“乔念!你这是干什么!
”我也又急又气。那再怎么说,也是一碗鸡汤啊!乔念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看着我娘,一字一句地问:“娘,这汤里,是不是放了马钱子?”马钱子!
我脑子“嗡”的一声。马钱子是毒药啊!少量能治病,但量大了,是会死人的!我娘的脸,
“唰”地一下就白了。她的眼神开始躲闪,嘴里却还强硬着:“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怎么会下毒害我儿子!”“是吗?”乔念的语气很淡,“大夫说了,相公的病,
最忌马钱子。这鸡汤里,马钱子的味道这么冲,您是想让相公早点去见爹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娘心上。我娘彻底慌了。
她确实在鸡汤里放了点东西。不是马钱子,是她从一个走方郎中那里买来的“偏方”,
说是能治咳嗽。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想着,反正是给儿子喝,有点用就行,
万一没用,也费不了几个钱。她根本没想过,这东西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我……我没有!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娘开始语无伦次。“不知道?”乔念往前走了一步,
那股无形的气场,压得我娘连连后退,“不知道你就可以随便往汤里放?
不知道你就可以拿我相公的命去试?娘,你到底是想治好他,还是想……省点钱,
给他办后事?”最后那句话,她说得又轻又慢。但我娘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
她“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这时候,我姐陆珍在外面听见动静,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乔念,是不是你又欺负我娘了!”乔念没理她,只是转头对我说:“陆安,
扶我一下。”我下意识地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她的身体很软,但站得很直。
她看着瘫在地上的我娘,和一脸怒容的我姐,慢慢地说:“从今天起,我的相公,
我自己照顾。”“他的饭,我做。他的药,我煎。”“你们,谁都别碰。”说完,她扶着我,
转身回了里屋。留下我娘和我姐,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天,我第一次,
没有喝我娘煎的药。乔念自己去后山采了草药,捣碎了,给我敷在胸口,
又用最简单的米熬了粥,一勺一勺地喂我。很奇怪,那天晚上,我咳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而且,我睡得很安稳。我只是不明白,乔念她……怎么会懂药理?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怎么会认识马钱子?我心里的疑问,像野草一样疯长。
我看着身边这个名义上是我媳妇,实际上却越来越陌生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恐惧。
5.账本上的字,杀人不见血自从“鸡汤事件”之后,我在家里的待遇,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娘和我姐,真的就不敢再碰我的饮食起居了。乔念说一不二,
每天亲自下厨,给我做三餐。她的手艺,其实很好。简单的青菜豆腐,她也能做得清爽可口。
我的病,在她的照料下,竟然一天天好起来了。气色红润了,咳嗽也少了,甚至能下地走动,
看半个时辰的书了。我娘和我姐看在眼里,心里估计不是滋味。她们看乔念的眼神,
更复杂了。有嫉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她们开始在背后嘀咕,
说乔念是不是会什么妖术。我听了,只觉得可笑。如果说,清醒和理智也是妖术的话,
那她们俩,大概是这世上最愚蠢的凡人。好景不长。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家里又出事了。
这次,是冲着乔念来的。我姐陆珍,之前和离回家,她夫家给了她一笔钱,五十两银子。
这笔钱,一直是我娘在保管。前几天,陆珍的夫家那边,托人传话,说看在以往的情分上,
想接她回去。我姐动了心思,想回去。但回去,总不能空着手。
她就想把我娘保管的那五十两银子拿出来,置办点体面的行头。结果,
我娘去房里拿钱的时候,发现装银子的那个木匣子,空了。五十两银子,不翼而飞。这下,
家里炸了锅。我娘当场就哭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家里出了贼。
我姐的脸,比锅底还黑。她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乔念。“肯定是你!
肯定是你这个扫把星偷的!”我姐指着乔念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了,
“这个家里,就你一个外人!不是你是谁!”我娘也跟着哭嚎:“我的老天爷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引狼入室啊!辛辛苦苦攒的钱,都让这个贼给偷走了!
”她们俩一唱一和,就认定是乔念干的。我当然不信。“娘,姐,你们别胡说!
乔念不是那样的人!”我挡在乔念身前。“你懂个屁!”我姐一把推开我,
“你被这个狐狸精迷昏了头!她一个傻子,突然变聪明了,还懂药理,这正常吗?
我看她就是装的!她心里坏着呢!偷钱这种事,她肯定干得出来!”“就是!
”我娘擦了把眼泪,站起来,恶狠狠地说,“今天必须搜她的房!要是搜出来了,
就直接送官!偷盗可是大罪!”她们说干就干,根本不给我反对的机会,
直接就往我们房间冲。我急得不行,回头看乔念。她却异常镇定。她甚至对我,
微微摇了摇头。我娘和我姐,像两只疯狗,把我们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衣服扔了一地,
书籍撒得到处都是。乔念的嫁妆箱子,被她们粗暴地撬开,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最后,
她们什么都没找到。“不可能!她肯定藏到别的地方了!”我姐不甘心。
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嚎:“我的钱啊!我的命啊!”我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
气得浑身哆嗦。就在这时,乔念开口了。“娘,姐。”她的声音很平静,
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好不好。“钱,不是我拿的。”“放屁!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姐骂道。
“想知道是谁吗?”乔念看着她们,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其实,很简单。
”她走到那堆被翻乱的杂物前,蹲下身,从里面,捡起了一个小东西。一个破旧的,
巴掌大的小本子。还有一支小小的炭笔。那是我的东西,我平时用来记一些读书心得的。
乔念拿着本子和笔,走到桌边。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摊开本子,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你在干什么?”我姐警惕地问。乔念没理她。过了一会儿,她停下笔,
把本子推到我娘和我姐面前。“你们看。”我和我娘,我姐,都凑了过去。只见那本子上,
密密麻麻,记满了东西。不是字,是账。“元年春,大嫂陆珍出嫁,聘礼一百两。
娘从爹遗物中取玉佩一对,价值约三十两,作陪嫁。”“元年秋,我陆安与乔念成婚,
聘礼三十两,嫁妆折银约八十两。娘收彩礼,未入公中。”“二年春,大嫂和离归家,
带回银钱五十两,交由娘保管。”“二年夏,娘取乔念嫁妆银镯一对,价值约五两。
”“二年秋,大嫂取乔念嫁妆梅花簪一根,价值约二两。”“……”一笔一笔,一条一条。
从我姐出嫁,到我娶妻,再到这几日。家里每一笔大的开销,每一件东西的来去,
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我娘平时打牌输了多少钱,我姐偷偷买了多少胭脂水粉,
都记在上面。这已经不是一本简单的账本了。这是我们这个家,一部血淋淋的,
关于自私与贪婪的……历史。我娘和我姐的脸,瞬间就白了。她们看着那本子,
像是看到了鬼。“这……这是你记的?”我娘的声音都在发抖。乔念点点头。
“从我嫁过来的第一天起,就在记了。”她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后背发凉。
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对着槐树发呆。原来,她是在算账。用她的眼睛,用她的心,
把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算得明明白白。“你……你记这个干什么!
”我姐色厉内荏地叫道。“不干什么。”乔念说,“只是觉得,一家人,
账目还是要清楚一点,免得将来,说不清楚。”她顿了顿,拿起笔,在本子的最后一页,
写下了一行字。然后,她把本子转向她们。“至于那五十两银子。”“娘,你上个月,
去镇上的‘济生堂’,是不是买了一支野山参?
”“我……我是买了……”我娘的眼神开始飘忽。“那支参,掌柜的告诉你,是百年的,
对不对?”“对……对啊……”“你花了多少钱?”“五……五十两……”我娘的声音,
已经细若蚊蝇。乔念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灿烂。“娘,
‘济生堂’的王掌柜,是我舅家的远房表亲。”“他家那支所谓的‘百年野山参’,
其实是拿萝卜根染了色,再用药水泡过的。”“成本,不超过五十文。”“所以,
你那五十两银子,不是被偷了。”“是被骗了。”乔念的话,像一道惊雷,
在我娘和我姐的头顶炸响。我娘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她张了张嘴,一口气没上来,
“嗷”的一声,直挺挺地,晕了过去。6.想分家?先吐出我的人参我娘被气晕了。
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我姐陆珍一边掐我娘的人中,一边哭天抢地,骂乔念是丧门星,
要把她娘给气死了。我手忙脚乱地去倒水。只有乔念,还站在原地,安安静地,像个局外人。
她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我娘,又看了看旁边撒泼打滚的我姐,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等我娘悠悠转醒,第一件事,就是指着乔念,气若游丝地说:“你……你胡说!
王掌柜不会骗我的!”“是吗?”乔念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要不要,
现在就拿着你那根‘宝贝人参’,去镇上找他对质?”我娘一下子就哑火了。她敢吗?
她不敢。五十两银子买一根假人参,这事要是传出去,她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这脸,
她丢不起。“你……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我姐跳起来,指着乔念质问。
“我为什么要说?”乔念反问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天真的无辜,“娘买人参,
是想给相公补身子。这是她当娘的一片心意,我怎么好意思戳穿?”“再说了,
我要是早说了,你们会信吗?”“你们只会觉得,我是在嫉妒,是在挑拨离间,
是在见不得你们对我相公好。”她这几句话,堵得我姐哑口无言。是啊,她们会信吗?
她们不会。她们只会觉得,乔念这个“傻子”,又在说胡话了。我看着乔念,心里百感交集。
她把人心,看得太透了。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该开口。她知道哪句话,
能变成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就捅在别人最痛的地方。我娘躺在地上,不哭了,也不闹了。
她只是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五十两银子,
对于我们这个家来说,是一笔巨款。现在,就这么打了水漂。她不甘心,她恨,
但她又无能为力。因为骗她的人,她惹不起。而戳穿这一切的人,她现在,有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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